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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康有:巧言令色鲜矣仁

www.chinarushang.cn  中国儒商  作者:朱康有

(作者系国防大学教授,博士。国际儒学联合会教育传播普及委员会副主任、中国实学研究会秘书长、中国儒商文化研究会学术委员会副主任。)

《论语·学而》载:“子曰:“巧言令色,鲜矣仁!”

仁的培育和修养之始,是发自人最真切的孝道情感。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,睁眼即先看到的是父母慈爱的眼神。在父母等长辈的关爱下、在兄弟姊妹的呵护下,长大成人。我们首先是被爱者,而我们自身的爱心培护——孝悌即是一种正能量的反馈,同时也将这种仁爱传递给他人、遗传给我们的下代。我们和自己的先辈、同辈、下辈共同组成了社会的整体及其延续之脉。这其中的纽带即是仁爱。每个人都爱自己的父母、爱自己的孩子,那么你爱不爱自己父母的父母、爱不爱自己孩子的孩子?往上推、往下延,我们会得到一幅宏大的图景。如果把这种爱在兄弟姊妹中、在姻亲关系中进行左右的推展,也会得到一幅横向的巨大图景。遗憾的是,这种仁爱在传递中不断地衰减了。

现实中甚至又有很多人说,他们并没有感到更多的仁爱,相反,他们得到的尽是冷漠。的确,信息时代的快捷使我们得知,憎恨和仇杀,每天都在生活中上演;在历史和现实中,不能否认,由战争带来的厮杀更是加深了国家与国家、民族与民族之间的鸿沟。为什么源于人自然的、美好的纯真之情不能延展,产生出相反的情形呢?

仁爱之善被玷污,“巧言令色”的伪善却大行其道。汉代在用人上通过“举孝廉”作为选拔官吏的途径,有人就故意做出“孝悌”的样子,最后得到入仕机会。据《后汉书·循吏列传》记载,已经因孝致仕的许武为使弟弟当官,在父母死后分家析产时,煞费苦心,故意“自取肥田广宅,奴婢强者”,而“二弟所得,并悉劣少”,结果“乡人皆称弟克让而鄙武贪婪”,其弟许晏、许普赚了大名,不久就被推举上做官。时人语曰:“举秀才,不知书;察孝廉,父别居;寒素清白浊如泥,高第良将怯为鸡。”秀才不认字,孝廉父别居,“清白”的人浑浊如泥,“良将”胆小如鸡,这是对当时人才选拔制度流弊的绝妙讽刺!可见,儒学从孝育仁之本意,源头上即因功名利禄而产生被利用的可能性。

春秋末期已有此问题。文武二王开创的周代以德立世,至此已是满目疮痍,名实严重不符,孔子才会发出“巧言令色,鲜矣仁”的感慨。仁,本意为我们人与人相处之道,却在交往中变质了。固然,内在的仁,体现在外,要通过语言、姿态来表达。有的时候,仁爱之语,可能柔和适人;有的时候,却是良药苦口、忠言逆耳。这不仅取决于说话者的态度和动机,也取决于听言者的修养和水平。生活中,说者和听者之间的身份,都在不断地随时交替转换着;不会做听者,可能也做不好说者。同样,人的面部表情、举止姿态亦是内心世界的反映或掩饰。从取悦于对方出发,仁心的传递就可能完全走样。尤其是那些内无仁心仁术,却借机钻营、巧言惑世、沽名钓誉者,假作君子,狡诈蒙骗,博得善名,风气即愈加败坏。孔子从“巧言令色”反推此种人,“鲜矣仁”。

道家一些后学指责儒学立善名以惑人,其实孔子何尝不欲素朴以立世,在其“正名”思想中既已蕴含了名实相副的要求。拿“仁”来说,仁心作为内在的生命体验,真正将之显示于人的各种社会关系中,形式的适当配合是必需的。若居善渊,言、色亦正可,言、色不正虽不可,尚能说得过去;若居心不善,但通过“巧言令色”,“饰于外”,“以悦人”,似乎为善,则离“仁”愈远。中国历史上不乏有“真善”,而主要的问题就是,大量“伪善”的存在与流行,甚至遮蔽了“真善”。在现实生活中,文质相离的“双面人”——这种人若居下位危害不大,若居上位,则会引起大范围的失信失德现象。有些人已经到了“不说假话不开口”,“说假话与说真话一个样,为了掩盖甚至更加信誓旦旦”的地步。尤其是,在下位者,往往有求于上,“巧言令色”发展至肉麻的吹捧不无可能,亦最令上者警醒。如有些“上者”专喜听巧言、好阅令色,时间一长,真情自然隐蔽,善仁自动退避。

夫子寥寥语,由识言识色到识人之内在。